这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日常生活笔记本。一部史书,记载了从李渊起兵到隋末占领长安正式称帝,共357天的历史事件。谭文达雅着,3卷。温大雅在李渊将军府参军,随军写下此书。本书记载的历史事件与《新唐书》、《旧唐书》、《资治通鉴》相矛盾。
作者:温大雅
温大雅(约572年—629年),字彦宏,北齐文林派学者温君友长子,并州杞县(今山西省杞县)人。出生于。他是隋末唐初思想家、史学家。
温大雅兄弟均以文学闻名。文大雅先任东宫学士、长安船尉,后因父亲去世而被解除职务,回乡奔丧。当时天下正乱,他不再任职。作为一名公务员。大元十三年(617年),李渊从太原起兵,以厚礼受聘于将军府档案室,入伍专事保密。次年(618年),李渊称帝,被封为黄门士柔。其弟文彦博任中州大臣,两人都侍奉朝廷,深得李渊信任。李渊曾感激地说:“我从晋阳来,为您做客。”温大雅深感兄弟治国的理念“在当时的人们眼中是光荣的”,但也会受到别人的诟病。因此,他辞去了小门四郎的职务。 619年,调任工部尚书。不久,他调到陕西省大兴台工业部陕州任职。李世民与弟弟李建成为争夺皇位展开了激烈的斗争。李世民建议文泰雅去洛阳,认为这样可以援外。武德九年(626年),李世民即位,文达牙升任礼部尚书,封李公。贞观三年(629年),文大雅去世,享年57岁,谥号萧。它是由上州由布施于654 年追赠的。
细范四十八日,高举起义旗帜
最初,皇帝自卫卫青被调为右将军校尉,命为太原路抚平使。如果县文武官员不称职,皇帝就会罢免他们,并另选人选。兵马自河东至,仍命皇帝出兵缉拿匪徒。隋朝十二年,隋炀帝有幸进入此楼。皇帝认为太原李恕是道唐古人,派使者安抚他,但他从未超越这个称号,而且因为他个人喜欢这次旅行,所以他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。所过之处,尽显仁慈、温柔、智慧、影响力。
炀帝从楼烦迁至雁门,却被突厥军队包围,急需平定城池。多亏了太原兵马以及朝廷征兵的不断坚守,他们才得以解围逃走。随后前往东都,有幸找到了江都宫。作为一个生活在皇帝境内的麻烦亲戚,他响应了这个机会,命皇帝率领太原军,与马邑县太守王仁恭一起准备北上卞所。皇帝无奈,只好出手,暗中告诉百姓:“匈奴自取灭亡,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问题,周、秦、汉、魏三朝都不能相战。”他们凶恶无比。 ” “如今离河边很远,很怕野人,野人比刺猬还多,到处都是成群的盗贼。‘天若来袭,我如何救?’‘否则,我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。 “你需要帮助别人。你需要恐吓和讨好。这只是一个行动。”
古人云:“下跪于一人,上于万人。”塞外的一群蛮夷,怎能与一个庸人相提并论呢?启蒙之言价值一千美元。我还想送很多金子给他,怎么能吝啬呢?这是你力所不及的。于是派人送走唐公,唐公收到信后,大喜,部门高官道:“我们知道唐公是个不正常的人,正在做这样的事情。”不寻常的事情。””说。隋主在雁门门前,人马众多,于是进攻,却无勇气出去。太原兵一到,我们都吓得四散奔逃。太原天将和唐王一定会给天下带来和平。不如四处走走寻找宝藏。然唐公欲迎隋主与我讲和,这不是好话,也是不可接受的。我很了解隋公的性格,如果他来了,我一定会嫉妒唐公,并因旧怨而杀了他。唐公叫我,我却不能去。唐公虽然自称皇帝,我却没有回避时代的热度,四处漂泊,寻找崇高的荣誉和赏赐。 “那天我写信给皇帝,打算举报他。他派人来回七日,没有痊愈。使者到来时,他前一天向官员们表示祝贺,我们跳了一支庆功舞。”皇帝开始了。写完信后,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说道:“没有天命,这个胡宁,怎能独自为臣,还得表现出节操呢?”主是臣下的主人,因为他忧辱,他无功绩,他要养义兵,他要戴王名,他署名,他恶而无王。本历军进军后,突厥南侵,曲节与突厥讲和,让他们安居乐业。他们不仅是为了今天报仇,而且还互相胁迫,而且一看就是对外国人友好的样子,根本没有办法劝说。 “突厥人写信给皇帝,告诉使者:‘如果唐公向我说话,你们最好速速报告,我会派大夫去阻止。’”皇帝的话不敢劝告,但兴国寺的士兵知道皇帝不是突厥人请来的,所以常说:我也做不到。 ”裴寂、刘文景等人知道此事,通报他们。皇帝说:“百姓也是隋朝的大臣,所以来配合,这是劝孤儿。”并劝说。隋人。”臣平则平。 ”,路德忠于齐、周,即没有成为唐国或吴国的大臣。姬待改侍王,不敢详述。而如今诸子都齐了,马匹却不够了。藏人则不然,他们乞讨并等待马匹,就像口渴一样。如果他再呆下去,他一定会后悔的。 ”皇帝说:“不遵循古法,很难成功。每个智者在采取下一步之前都应该三思而后行。 ”
直卯六月,齐太子、齐王到达河东,皇上大喜。佩奇等请求夷婴释放太甲,太子、秦王入齐,霍光废昌邑,废帝,立王代之。皇帝说:“这样做,就像欺骗耳朵、偷钟一样,是环境所迫,对后来的主子感到失望,但幸运的是,先帝没有失望。大家都同意,那又怎样呢?”我愿意吗?”“我可以改变吗? 宫英这个讨厌的角色,屁股和肱骨下垂。 “齐邪不得已而为之。”佩奇等人说,“文帝禅位为帝,冒充强大的杨素,国家灭亡,家破人亡。”百姓愤怒,神灵愤怒,“你们带来了灾难和混乱,天罚理当。”于是派使者报答民意。到了最后,按照命令,派遣了康绍里、济成、连汉、德钦、高官等诸州,并派了数千匹马到太原进行贸易。他派皇帝去西京,几乎完全按照命令。康雅日临近,武将宣布甲子日将士起义,但预言仍是白色,于是他请建木王升起白旗,向突厥人展示。帝曰:“刑纣旗,暂为乌雅所用,常在西郊,无先制余地,宜用赤色,掺半。”军队在这里放置旗帜和横幅。营地的墙壁上挂满了旗帜和横幅,红色和白色的对比使它看起来像一个花园。太原有一首儿歌说,皇帝登基之初,“有法有德,皇上举白旗入东海。”张弈音说:“皇上穿着白色的衣服。”他唱道。因此,隋朝皇帝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,而他去江都的时候,总是有意去东海。为了遵循道教,他经常修造佛像,磨笔,画五层木坛。又《桃李子歌》曰:“桃李,墨狼羽,黄天鹅飞绕山间,徘徊园中。”案:李为国姓,陶为陶用,若烟陶汤也。与梅花一起,云桃园像一面旗帜。奋进,老少,在耳边歌唱。突然,奇迹出现了,我欣喜若狂。每当皇帝看到旗帜或旗帜时,他都会微笑着说: “花园很漂亮,但我不知道黄天鹅是什么鸟。为了实现预言,我要一次旅行一千里。”从那时起,每天都有一千多名志愿者聚集在一起二十天之内,聚集了数万人,佩奇等人说道:“叛军规模越来越大,最好有一个秘书,官僚必须受下属的控制。”皇帝说。“穿着便衣的人可能会撒谎并篡夺王位。”姓名。唐代固始将军住在大庾,就在这个地方附近。 “你们想要什么!”佩奇等人要求晋升将军,称号为龙福。他们不听话,自古以来享有威望。皇帝说:“你想废掉宰相,你想掌管霍光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,因为权力在将军手中。这必须改变。” ”。 ” 北稷等又请求为军队和士兵授予将军称号。 帝曰:“诸侯三军,如春秋时所许。曰义兵。”从前,周朝时,殷兵伐商,义兵德性不弱,如今未败,乃义兵。 ”敢忘义兵者。 ”
太原辽山县令高宾廉不肯遵命,仍派使者到江都报告皇帝主力。炀帝痛恨李家占据了太原,听说后非常害怕。他命东都定于西京,为帝国的安全做了严密的准备。羲和先生有时会寄钱。皇帝说:“辽山的树木不用担心,西边有一条绕山的路,沿着那条路走,就不会丢下树木了。”命大兰、二兰领众人吃。当时文武官员不设,秦国的太子、诸王在军内称为戴郎、二郎雁。临行前,皇帝对二儿子说: “年轻人,我们也没办法,先去这个县城看看你在做什么,人们可以看到你在做什么,我们应该尽力而为。”大然和二兰跪下,互相说道。 “儿子,我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训练和教诲,我会用它们来处理事情而不至于跌倒。当谈到家国、忠孝时,我认为信仰是关键。所以”皇帝说:“曹操能做到,我何必担心呢?”他说。当年,义师不讲学。达兰等人担心自己不受攻击,于是诉诸军法。三军闻言,皆收敛心神,向西河而去。达兰和艾兰正在与正义者同行,等待着他历经磨难后与他一起安息。我们收到了风和灰尘的警告,所以我们继续前进。人们走的一条捷径就是,水果蔬菜已经上市了,不买就吃不到。义人偷东西的时候,他会派主来还价,但他不会质问偷东西的人。路的左边都是老人和因吃了盆菜果肉心脏受重伤的人,但他们看到的士兵都是同样受伤的,而且他们并不孤单。有牛酒之礼,案中官来,送回曰:“隋朝不敢如此,担心数量有限。”我们的祖先。”“我不会这样做。”整天吃东西来感谢他。将领们见了,都欢欣鼓舞,百姓也都勇敢起来。到了西河城下,黛柔和二柔无能,我就直接去跟他们诉说了自己的感受。如果外地人想进城,任何人都可以进城,不分年龄、性别。叛军见城内如此宽容,都想冲过去,唯独县判高德尔不肯叛乱。季丑带着大军来到了他面前,飞上云梯进去了。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。府司朱志进等进城领军,遣儒士到军门。隋朝时,儒生遇六安,大郎、二郎等数之曰:“遇野鸟,错视六安。”迷惑隋侯,让他好好想想。” “吉祥啊,赵高称鹿为马,长得也很像,义士们来犒赏皇室,没有理由不杀掉赵高的人,我还有燕子头,如果他们不杀的话……”外人不杀,就不会激怒仇国。来回九日,羲和平静下来。大军归来,帝曰:“此军闻此,大喜,定计。”当日进入山口。葛城立太子为龙生公兼左军总司令,左军三将军隶属燕。二郎是敦煌公,也是右军统帅,右军三军都在燕的控制之下。太子仍为太原太守,命裴寂、刘文景为侍、司马都帅。任命尹开山、刘正辉、文泰雅、唐俭、全鸿举、卢杰、斯德平、战士荀等为部下、秘书、参赞等官,鹰阳王昌杰、蒋保一、杨茂、京兆等受任,受任。长孙顺德、都聪、刘弘基等分为左右都指挥、副都指挥。外来的文武人员,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才能使用。
黑潭有一个姓李的和尚,得到一只白鸟送给他。到了最后,又一只白色的麻雀落在了亚迪面前的树上,他又从左到右地抓住了它。明朝第一天,天空中出现一朵紫色的云彩,皇帝坐着的时候,云彩并未离开。当它想要散开的时候,它就变成了五种颜色,如龙或兽。这三个朝代,百姓相见,文武百官也登门祝贺,但皇帝却欺压不肯接受。丙申,突厥人康薛力等人带马而来,寄于城东玄坛。守礼一见到老先生,众人都顶礼膜拜。贾安道士见状,对郡文彦将军说:“突厥既来拜唐公,先拜老君,未免失礼。”并非如此。征兆,除非是天赐之物。”“此辈当宁知礼。”“丁酉,皇上领康雅。李等人在晋阳宫东门相会。”,收到皇上表面上彬彬有礼,贿赂大方,装作很高兴的样子,他们见了还可以弯曲意志,见到一个中国人,就不用评论他的感受了。尊重别人的人就是被尊重的,每次看到,沉力等人都越来越痴迷,受到大家的喜爱。如果这个世界尊重别人,爱别人,他们一定是他们的主人。如果我们看到这个,没有人会注意到的。尊重自己。”在不失田园礼仪的情况下,我们感到敬畏。他有数千匹马,但只有有销路的马才能得到一半。如果你是一个正义的人,就买你发出的东西。皇帝说:“那匹马像羊一样,来了又来,恐怕买不到。夷人贪图利益,不满足自己的欲望。”于是少买了,看看“贫穷是为了表明他们不急于买马。而且你花的是你自己的钱。”
今高阳县灵寿匪帅席世龄,赐党数千人,封镇东将军,封延县公,设立镇东府,增官。 做过。安抚山东。义士、康学礼等人返回西藏,将情况报告给司马刘文景,并命使者去擒拿军队。皇帝安静地讲话后,暗暗警告道: ”胡兵相遣,乃上天所遣,尊天之心,欲救百姓性命。突厥众多,百姓皆无义。足有数百人。不过,他们也没用。我担心镇守吴周的人会在边境上制造麻烦。还有,马儿正在吃草,不顾小米和草。“不要这么做。” “他们这种关心远方的气势,公开是合适的,不需要太过分。”
第二卷:太原到京城126天
家怨国辱,重如今日。我们彼此结盟,但这与我们的野心无关。与重庆结盟,上帝就会毁灭重庆。 “仍命令他用此誓言来描述他所在的郡县,并命令他不得对保卫帝国的军事形势作出虚假陈述。
皇帝性格单纯、刚强、慷慨,接受前人所羡慕的事情并实行而不被愚弄,违背经典维护正义,明智地运用权力。全部。烈士中按姓名排序,增设宣徽、水德两名中尉。皇帝对行知等人说:“我来此为官,是为了表行行之功,了解隋、福之德,让远方的人知道有这样的事。” 。 “当晚,我跟随清远,看管马匹,各营都承担着高风险。”老弱拾柴,少壮休息,虞侯守护的土地,是鸟儿阻挡的,不是人阻挡的。皇帝遂派太子敦煌公及十个子女巡营。第二遍比工具兵器精致粗暴,坐着吃,躺着吃,食物入桶,马驴饥饱,奴仆被俘,大家私读。如果护理有欠缺,即使请人帮忙,主管部门也不会承担责任。顾先生对他的二儿子说:“这个世界上的圣宝,圣人的宝藏,不属于护身符。它们对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我们不能浪费它们。所以才很难。”将它们释放给世界。” “受试,禹即位。风雨中,夏会见诸侯。自此以后,许多人都制定了计划。如果不开始创业,就成为皇帝。”功绩。我出生在博库州的军宫,在贵族亲戚中长大。我年轻时所做的就是享乐、享乐。我曾饥寒交迫,有过危险和艰辛,但你“就算听说了,也不应该接受。你是来做的,如果你不亲自做,可能会违背天意。诸位,请停下来。”太子和公爵敦煌的问道:“每天的经济和机械问题都很复杂,全靠鹰魔,四面八方忙碌,属下跑得快,儿女们接手。”秘书把所有的细节都保留下来。听了这话,我恐怕就没主意了。还有,将军和幕僚恐怕不会被任命。我对自己很怀疑。”你的意思是?不,是我的责任。摧毁前线,踏剑是你的职责。” “将军就是这样放松,我担心你,责怪你,我渴望为你提供闲暇和乐趣。”这没什么好羞耻的,但是晋阳却帮了我一个忙,我可以说,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都不是致命的人,汉初有小曹,但你没有像你这样的人,现在有我了。”“有你,但没有像小曹这样的人。天道将是平分恢复,没错,你修行自爱,我知道你怀孕了。”从此有记录,命加工,饷,写军书羽毛,赏赐。刑罚规矩,受关怀扶养,抚慰远近之人。皇帝可以口头说话,但用手表达意思是一种妥协;文字是理性的,除非他遵循圣旨,否则他无法给出答案。打着正义的旗号,每天有千余人前来索赏功德、诉苦、附文、祈愿。就像堵塞一样。帝尊所在,如同流动,毫无疑问是停滞的。每个人都得到一些东西并感到高兴。所有人都对神叹息
,谓为天下主也。 壬寅,遣通议大夫张纶等率师经略稽胡、离石、龙泉、文成等诸郡。丙辰,至于西河,引见民庶等,礼敬耆老,哀抚茕独,赈贷穷困,擢任贤能,平章狱讼。日昃而罢,罔有所遗。顾谓左右曰:“向之五条,惶皇要道,聪明文思,以之建极,孤所以自强不息,为义兵之先声也。”仍自注授老人七十已上通议、朝请、朝散三大夫等官,教曰:“乞言将智,事属高年,耄耋杖乡,礼宜优异。老人等年余七十,匍匐垒壁,见我义旗,欢逾击壤。筋力之礼,知不可为,肉帛之资,虑其多阙。式加荣秩,以周其养。节级并如前授。”自外当土豪隽,以资除授各有差。官之大小,并帝自手注,量才叙效,咸得厥宜。口问功能,笔不停辍,所司唯给告身而已,尔后遂为恒式。帝特善书,工而且疾,真草自如,不拘常体,而草迹韶媚可爱。尝一日注授千许人官,更案遇得好纸,走笔若飞,食顷而讫。得官人等不敢取告符,乞宝神笔之迹,遂各分所授官名而去。 乙丑,张纶等下离石郡,其太守杨子崇为乱兵所害。崇即后主従弟也,颇有学识性理,帝甚惜之。崇性怯而无谟,故及于难。入自雀鼠谷,次于灵石县。壬戍,霖雨甚,顿营于贾胡堡。去霍邑五十余里,此县西北抗汾水,东拒霍太山,守险之冲,是为襟带。西京留守代王,遣骁将兽牙郎将宋老生,率精兵二万拒守。又遣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,将辽东兵及骁果等数万余人据河东,与老生相影响。仍命临汾以东诸郡,所在军民城守,并随便受老生、屈突等征发。帝闻而笑曰:“亿兆离心,此何为也。老生乳臭,未知师老之谋。屈突胆薄,尝无曲突之虑。自防轻敌,二子有之。阃外相时,俱非其事。且屈突尝破玄感,时人谓其能兵。老生数胜群盗,自许堪当敌。无识之徒,因相谄附,谓其必能制我,不遣援兵。我若缓以持之,彼必以吾为怯。出其不意,不过一两月间,并当擒之。吾无忧也。”于时秋霖未止,道路泥深。帝乃命府佐沈叔安、崔善为等,间遣羸兵往太原,更运一月粮,以待开霁。 甲子,有白衣野老,自云霍太山遣来,诣帝请谒。帝弘达至理,不语神怪,逮乎佛道,亦以致疑,未之深信。门人不敢以闻,此老乃伺帝行营,路左拜见。帝戏谓之曰:“神本不测,卿何得见卿非神类,岂其神言“野老对曰:“某事山祠,山中闻语:‘遣语大唐皇帝云:若往霍邑,宜东南傍山取路,八月初雨止,我当为帝破之,可为吾立祠庙也。’帝试遣案行,傍山向霍邑,道路虽峻,兵枉行而城中不见。若取大路,去县十里,城上人即遥见兵来。”帝曰:“行逢滞雨,人多疲湿,甲仗非精,何可令人远见且欲用权谲,难为之巧,山神示吾此路,可谓指踪。雨霁有征,吾従神也。然此神不欺赵襄子,亦应无负于孤。”顾左右笑以为乐。丙寅,突厥始毕使达官、级失、特勤等先报,已遣兵马上道,计日当至。帝曰:地名贾胡,知胡将至。天其假吾此胡,以成王业也。” 己巳,荥阳贼帅李密遣使送款致书,请与帝合従。帝大悦,谓大郎、二郎等曰:“杰贼南柔,强胡北附,所忧此辈,今并归心。主上志在过江,京都忧死不暇,天下可传檄而定。何乐如之。”初,李密与杨玄感同逆,感诛而密亡命,投东郡贼帅翟让。让知密是蒲山公之子,颇读《汉书》,纳而礼之,推为谋主。密以百姓饥弊,说来据洛口仓,屯守武牢之险。密自复旧封为魏公,号翟让为司徒公。让所部兵,并齐济间渔猎之手,善用长枪。华驺、龙厩、细马所向江都者,多为让所劫。故其兵锐于他贼,加以密是逃刑之人,同守冲要隋主以李氏当王,又有桃李之歌,谓密应于符谶,故不敢西顾,尤加惮之。密虽为让所推,恐其图己,恭俭自励,布衣蔬食。所居之室,积书而已。子女珍玩,一无所取。赈贷贫乏,敬礼宾客。故河汴间绝粮之士多往依之。密又形仪眇小,让弗之忌,遂谋杀让,而并其众。密以炀帝不来,翟让已死,坐对敖仓,便有自矜之志。作书与帝,以天下为己任,屡有大言(其书多不录),大略云:欲帝为盟津之会,殪商辛于牧野,执子婴于咸阳。其旨以杀后主,执代王为意。帝览书抵掌,谓所亲曰:“密夸诞不达天命,适所以为吾拒东都之兵,守成皋之阨更觅韩、彭,莫如用密。宜卑辞推奖,以骄其志,使其不虞。于我得入关,据蒲津而屯永丰,阻崤函而临伊洛。东看群贼鹬蚌之势,吾然后为秦人之渔父矣。”记室承旨,报密书曰:“顷者昆山火烈,海水群飞,赤县丘墟,黔黎涂炭。布衣戍卒,櫌锄棘矜,争帝图王,狐鸣蜂起。翼翼京洛,强弩围城。膴周原,僵尸满路。主上南巡,泛胶舟而忘返。匈奴北炽,将被发于伊川。辇上无虞,群下结舌。大盗移国,莫之敢指。忽焉至此,自贻伊戚,七百年之基,穷于二世。周齐以往,书契以还,邦国沦胥,未有如斯之酷者也。则我高祖之业,几坠于地。吾虽庸劣,幸承余绪,出为八使,入典八屯,位未为高,足成非贱。素餐当世,僶俛叨荣。従容平、勃之间,谁云不可。但颠而不扶,通贤所责。主忧臣辱,无义徒然。等袁公而流涕,极贾生之恸哭。所以仗旗投袂,大会义兵,绥抚河朔,和亲蕃塞。共匡天下,志在尊隋。以弟见机而作,一日千里,鸡鸣起舞,豹变先鞭。御宇当涂,聿来中土。兵临郏鄏,将观周鼎。营屯敖仓,酷似汉王。前遣简书,屈为唇齿。今辱来旨,莫我肯顾。天生蒸民,必有司牧,当今为牧,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,愿不及此。欣戴大弟,攀鳞附翼。惟冀早膺图箓,以宁兆庶。宗盟之长,属籍见容。复封于唐,斯荣足矣。殪商辛于牧野,所不忍言。执子婴于咸阳,非敢闻命。汾晋左右,尚须安辑,盟津之会,未暇卜期。今日銮舆南幸,恐同永嘉之势。顾此中原,鞠为茂草,兴言感叹,实疚于怀。脱知动静,迟数贻报。未面虚襟,用增劳轸。名利之地,锋镝纵横。深慎垂堂,勉兹鸿业。”密得帝书甚悦,示其部下曰:“唐公见推,天下不足定也。”遂注意东都,无心外略。 刘文静之使蕃也来迟,而突厥兵马未至,时有流言者云:“突厥欲与武周南人,乘虚掩袭太原。”帝集文武官人及大郎、二郎等,而谓之曰:“以天赞我而言,应无此势。以人事见机而发,无有不为。此行遣吾当突厥、武周之地,何有不来之理。诸公意谓何“议者以老生突厥相去不遥,李密谲诳,奸谋难测。突厥见利则行,武周事胡者也。太原一都之会,义兵家属在焉。愚夫所虑,伏听教旨。帝顾谓大郎、二郎等曰:“尔辈如何“对曰:“武周位极而志满,突厥少信而贪利,外虽相附,内实相猜。突厥必欲远离太原,宁肯近亡马邑,武周悉其此势,必未同谋。又朝廷既闻唐国举兵,忧虞不暇,京都留守,特畏义旗,所以骁将精兵,鳞次在近。今若却还,诸军不知其故,更相恐动,必有变生。营之内外皆为劲敌。于是突厥,武周不谋同至,老生、屈突追奔竞来,进阙面南,退穷自北。还无所入,往无所之。畏溺先沉,近于斯矣。且今来禾菽被野,人马无忧,坐足有粮,行即得众。李密恋于仓米,未遑远略。老生轻躁,破之不疑。定业取威,在兹一决。诸人保家爱命,所谓言之者也。儿等捐躯力战,可谓行之者也。耕织自有其人,请无他问。雨罢进军,若不杀老生而取霍邑,儿等敢以死谢。”帝喜曰:“尔谋得之,吾其决矣。三占従二,何籍舆言。懦夫之徒,几败乃公事耳。”丙子,太原运粮人等至。八月己卯,霖止。帝指霍太山而言曰:“此神之语,信而有征。封内名山,礼许诸侯有事。”乃命所部乡人设祠致祭焉。庚辰,命诸军曝行装,整铠仗。辛巳,旦,发引,山道而趋霍邑,七十余里。初行,雾甚,俄而秋景澄明。帝谓大郎、二郎曰:“今日之行,在卿两将。景色如此,天似为人。唯恐老生怯而不战,闭门城守。其若之何“大郎、二郎启帝曰:“老生出自寒微,勇而无智,讨捕小盗,颇有名声。今来居此,必当大蒙赏劳。若不出战,死在不疑。轻骑挑之,无忧不出。如其固守,便可诬其相引,谬为诚节。彼无识解,不知远大,为其左右体悉凡庸群小,相猜自成疑阻。无妨密相表奏,不废传首京都。小慧之人,思此解事,以此量之,来战不惑。”帝曰:“老生不能逆战贾胡,吾知无能为也。尔等筹之,妙尽其实。”是日未时,帝将麾下左右轻骑数百,先到霍邑城东,去五六里,以待步兵至。方欲下营,且遣大郎、二郎各将数十骑逼其城,行视战地。帝分所将人为十数队,巡其城东南而向西南,往往指麾,似若安营而攻城者,仍遣殷开山急追马步等后军。老生在城上,遥见后军欲来,真直谓逼其城置营。乃従南门、东门两道引兵而出,众将三万许人。帝虑其背城不肯远斗,乃部勒所将骑兵马左右军,大郎领左军,拟屯其东门,二郎将右军,拟断其南门之路。仍命小缩,伪若避之。既而老生见帝兵却,谓为畏己,果引兵更前,去城里余而阵。殷开山等所追步兵,前军统列方阵,以当老生中军,后军相续而至。未及战,帝命大郎、二郎依前部分,驰而向门。义兵齐呼而前,红尘暗合,鼓未及动,锋刃已交,响若山崩,城楼皆振。帝乃传言已斩宋老生,所部众闻而大乱,舍仗而走,争奔所出之门,门已大郎、二郎先所屯守,悬门不发。老生取入不得,城上人下绳引之,老生攀绳欲上,去地丈余,军头卢君谔所部人等,跳跃及而斩之,传首诣帝。于是兵随所向奋击,禁不可止。数里之间,血流蔽地,僵尸相枕。日欲将落,帝见战士心锐,仍命登城。时无攻具,肉薄而上。自申至酉,遂平霍邑。帝视战地,怆然谓左右曰:“河东已来,孤之所使,百姓见义旗有诚节。老生所逼,至于涂炭。乱兵之下,善恶不分,火烧崐山,谁论玉石。无妨死人之内,大有赤心于我者也。取来不得,及此战亡,生未被知,没有余恨,静而思之,良深痛惜。従今已去,当以文德来之,不复用兵戈矣。其破霍邑,攻战人等有勋者,并依格受赏。”事不逾日,惟有徒隶一色,勋司疑请,教曰:“义兵取人,山藏海纳,逮乎徒隶,亦无弃者。及著勋绩,所司致疑,览其所请,可为太息。岂有矢石之间,不辩贵贱,庸勋之次,便有等差。以此论功,将何以劝。黥而为王,亦何妨也。赏宜従重,吾其与之。诸部曲及徒隶征战有功勋者,并従本色勋授。” 壬午,帝引霍邑城内老生文武长幼见而劳之曰:“老生之外,孤无所咎。纵卿不诚于孤,亦当以赤心相仰。”乃节级授官,与元従人齐等。其丁壮胜兵者,即遣従军,配左右领军大都督,还取其同色同党,自相统处之,不为疑异。俘降之徒,不胜喜跃,欣若再生。其有关中人欲还者,即授五品散官放还。内外咸悦,咸思报效。仍命葬宋老生以本官之礼。自是以后,未归附者,无问乡村堡坞,贤愚贵贱,咸遣书招慰之,无有不至。其来诣军者,帝并节级授朝散大夫以上官。至于逸民道士,亦请效力。教曰:“义旗拨乱,庶品来苏,类聚群分,无思不至。乃有出自青溪,远辞丹灶。就人间而齐物,従戎马以同尘。咸愿解巾,负兹羁枼。虽欲勿用,重违其请。逸民道士等,诚有可嘉,并依前授。”人或以授官太高谏帝者,帝曰:“不吝爵赏,汉氏以兴。比屋可封,唐之盛德。吾方稽古,敢不遵行。天下之利,义无独飨。率土皆贵于我,岂不益尊乎且皇隋败坏,各归于此。雁门解围之效,东都援台之勋,在难即许授大夫,免祸则惟加小尉。所以士无斗志,将有惰心。版荡分崩,至于今日。覆车明鉴,谁敢效尤。然亦使外寇觊觎之徒,尝授无过此也。又加官慰抚,何如用兵杀戮好生任赏,吾觉其优。当以不日而定天下,非卿等小见所及。”丙戍,入临汾郡,劳抚任用郡内官民,一如霍邑。庚寅,宿于绛郡西北之鼓山。此山帝为讨捕大使时旧停营所,故逗而宿焉。去绛十余里,绛城不下。是日晓,鼓山西北有大浮云,色或紫或赤,似华盖楼阙之形。须臾,有暴风吹来,向营而临帝所居帐上。帝指绛城而谓傍侍曰:“风云如此见従,彼何不达之甚。”仍命厨人,明日下城而后进食。辛卯,帝观兵于绛城,将士等争欲先登,因而纵上。自卯及巳,遂取之。而食于正平县令李安远之宅。通守陈叔达已下,面缚请罪,并舍而不问,待之如初。余依临汾郡部分。 癸巳,至于龙门县。刘文静、康鞘利等来自北蕃。突厥五百人,马二千疋,従鞘利等至。帝喜其兵少而来迟,藉之以关陇,谓刘文静曰:“吾已及河,突厥始至。马多人少,甚惬本怀。”先是帝使时,于此县界见河水清,皇太子又于此界获玄狐。于县西南宴见鞘利,并与县内道俗等叙旧极欢。丙申,至汾阴。遣书招冯翊贼帅孙毕,华所部强兵至于数千,积年劫掠,非常富实,泺水以北,莫敢当之。帝书到,华喜而従命。已亥,进营,停于壶口。分遣诸军,问津水滨之人,具舟争进,日有数之。翠石丹文,天然映彻,上方下锐,宛若龟形。神工器物,见者咸惊奇异。帝初弗之信也,乃令水渍磨以验之,所司浸而经宿,久磨其字,愈更鲜明。于是内外毕贺,帝曰:“上天明命,贶以万吉。恭承休祉,须安万方。孤以寡德,宁堪预此。既为人下,不容以之颁告。宜以少牢祀石龟,而爵送龟人,用彰休庆。”是日,又有获嘉禾而献者,教曰:“嘉禾为瑞,闻诸往策。逮乎唐氏,世有兹祥。放勋获之于前,叔虞得之于后。孤今纠合,复逢灵贶,出自兴平,来因善乐,休徵伟兆,何其美与。顾循虚薄,未堪当此。呈形之处,须表天休。送嘉禾人兴平孔善乐,宜授朝散大夫,以旌嘉应。”壬寅,孙华率其腹心轻骑数十,至自合阝阳。华年余弱冠,言容质直。帝见而轻之,华每殷勤诚款,请先立效。帝乃厚加抚遇,甚得其情。谓华曰:“卿能渡河,远来相见,吾当贵卿,不减邓仲华也。关中卿辈不少,名并劣卿,卿今率先従我,群雄当相继而至。”于是拜华左光禄大夫,封武乡县公,加冯翊郡守。従其来者,仍委华以次授官,颁赐各有差。仍命华先济,为西道主人,华大悦而去。仍命左右绕军王长谐、刘弘基,并左领军大都督府长史陈演寿等,率师次华而渡,据河西岸以待大兵。 九月乙卯,张纶自离石道下龙泉、文城等郡,获文城太守莘公郑元璹,送焉。帝见元璹,释而遣之。初,王长谐、刘弘基、陈演寿之济河也,帝诫之曰:“屈突通今在河东,精兵不少,相去五十余里而不敢来,足验人情不为之用。然通虽不武,久在戎行,守法惧罪,终无坐位。不妨伺便时相邀袭,宜为之备,以折要冲。通若不入关,河东自然归我,分兵向彼,我即击其河东。通若全兵守城,卿其绝其桥道,可谓前扼其喉,后抚其背,首尾相救,非通所堪。若不走之,必成擒矣。吾且按兵观其进退。”至是,通闻孙华导长谐等渡河,果遣兽牙郎将桑显和,率骁果精骑数千人,夜驰掩袭长谐等军营。谐及孙华等奉教备预,故并觉之,伺和赴营,设伏分击,应时摧散。追奔至于饮马泉,斩首获生,略以千计。显和走入河东城,仅以身免。仍撤断蒲津桥。帝闻而谓官属曰:“屈突遣兵此行,事不获已。今若进逼围之,必不敢出。使刘弘基、孙华等至关门,断其行路,然后吾于壶口朝服济河。‘利涉大川’,斯之谓矣。”戊午,帝亲率诸军围河东郡,分遣大郎、二郎、长史裴寂,勒兵各守一面。帝登城东原上,西望城内所为,屈突果不敢出兵,闭门自守,城高甚峻,不易可攻。帝观义士等志,试遣登之。南面千余人,应时而上。时值雨甚,帝命旋师。军人既得上城,遂不时速下。帝曰:“屈突宿卫旧人,解安阵队,野战非其所长,婴城善为捍御。我师常胜,人必轻之,骁锐先登,恐无还路。今且示威而已,未是攻城之时。杀人得城,如何可用“乃还。命诸将移营河渚,文武将佐等已下定河北。众余十数万。今欲入关,请兼置公府,观领太尉,增选僚属。帝曰:“兵临蒲坂,诸君欲以舜职见推,此意可知,未烦如此。必为僚属增府,任従便宜加置。”于是复领太尉。 丙辰,冯翊太守萧造率官属举郡归义。相继有华阴县令李孝常据永丰仓,遣子弟妹夫窦轨等送款,仍便应接河西关上兵马。又京兆万年、醴泉等诸县,皆遣使至。帝曰:“吾未济者,正须此耳。今既事办,可以济乎“乃命所司以少牢祀河。庚申,率诸军以次而渡。甲子,舍于朝邑长春宫。三秦士庶衣冠子弟,郡县长吏豪族,弟兄老幼,相携来者如市。帝皆引见,亲劳问,仍节级授官,教曰:“义旗济河,关中响应。辕门辐凑,赴者如归。五陵豪杰,三辅冠盖,公卿将相之绪余,侠少良家之子弟,従吾投刺,咸畏后时。扼腕连镳,争求立效。縻之好爵,以永今朝。”于是秦人大悦,更相语曰:“真吾主也,来何晚哉。”咸愿前驱,以死自效。丙寅,遣世子陇西公将司马刘文静、统军王长谐、姜宝谊、宝琮诸军数万人,屯永丰仓,守潼关,备他盗,尉抚使人窦轨等受节度焉。遣敦煌公率统军刘弘基、长孙顺德、杨毛等诸军数万人,往高陵道,定泾阳、云阳、武功、盩厔、鄠诸县等,慰抚使人掾殷开山等受节度焉。 先是,帝従弟赵兴公神通起兵鄠县,有众数千,闻义旗渡河,遣使迎帝。又贼帅李仲文遣兄仲威送款,仲文则魏公密之従父也。以密反于荥阳,缘坐亡命,招集无赖,抄劫郿县之间,众将四五千。盩厔贼帅何潘儿、向善志等,亦各率众数千归附。宜君贼帅刘旻、又率其党数千人降。帝并以不次封,遣书劳之,仍令各于当界率众,便受敦煌公部署。旬日间,京兆诸贼四面而至,相继归义,罔有所遗。商农工贾,各安其业。京城留守代王,及尚书卫文升、将军阴世师、京兆丞骨仪等,以帝威德遐振,民愿所従,恐京邑之人一旦去尽,乃闭门拒守,运粮入宫。帝闻而叹曰:“吾既平戎于王,翼尊隋室,欲立孺子以报高皇。今被见疑,拒不相纳,方知邵奭不悦于周旦,非徒言耳。阴卫、群小,负我之深。”己巳,帝之蒲津,观河东城。庚午,南过永丰仓。是夜,宿于临晋泺、渭合流之处,将渡渭津,人以见船朽破,不堪帝渡,乃于泺水上流数十里,更取好船。苦于水浅,沙碛相次,船行不进,忧怖不知所为。其夜三更,天甚晴霁,忽然觉水暴长数尺,逆流而上,船泛深波,得达津次,及明,帝登船欲渡,乃见逆流不已。津司以闻,众咸骇异,以为光武滹沱之水,无以异此,并于舟中拜贺。帝曰:“此偶然耳,吾何德以堪之。”乃命所司以少牢祀泺、渭,并有事于华山。 帝至仓所劳军,见箱廪填实,铭题数多,喜谓従者曰:“千里远来,急于此耳。此既入手,余复何论。食之与兵,今时且足,信出于己,行之已久,诸将俱谨备守,无为他虑。”未下马,仍开仓大赈饥民。辛未,还宫。壬申,进屯冯翊郡,过旧宅,飨告五庙,礼也。初,周齐战争之始,周太祖数往同州,侍従达官,随便各给田宅。景皇帝与隋太祖并家于州治。隋太祖宅在州城东南,西临大路。景皇帝宅居州城西北,而面泺水。东西相望,二里之间,数十年中,两宅俱出受命之主。相继代兴,时人所见,开辟已来,未之有也。 乙亥,敦煌公至盩厔,所过诸县及诸贼界,莫不风驰草靡,裹粮卷甲,唯命是従。遣使启帝,请期日赴京。帝曰:“屈突东行不可,西归无路,观吾成败,方有所之,不可为虞矣。”乃命龙西公量简仓,上精兵,自新丰道趋长乐离宫。令敦煌公率新附诸军,自鄠县道屯长安故城。至,并各听教。迨上郡睢阴以北,咸遣使归款。丙子,大军西引,历下圭阝,过栎阳,路左所有炀帝行宫、园苑及宫人等,并罢之。教曰:“大业已来,巡幸过度,宿止之处,好依山水。经兹胜地,每起离宫,峻宇雕墙,亟成壮丽。良家子女,充仞其间。怨旷感于幽冥,縻费极于民产。替否迭进,将何纠逖。驰道所有宫室,愁宜罢之。其宫人等并放还亲属。” 冬十月辛巳,帝至灞上,仍进营,停于大兴城春明门之西北,与陇西、敦煌等二公诸军二十余万众会焉。帝勒诸军各依垒壁,勿入村居,无为侵暴,若无兵者,恭以俟命。代王与留守卫文升、阴世师等,以义兵多而且肃,不令而齐,门防转严,拒守愈固,信使不通,告喻事绝。帝虽每遣使至城下,申以尊隋夹辅之意,愚人俗吏,不达变通,暗于事机,往而无报。如此,向经旬日,诸将相率启帝曰:“京城不启,此是隋运其亡。天既亡之,非人能复。违天弃日,劳师费粮,坐守愚夫,恐非长策。请进围之,以观其意。”帝曰:“兵缠象魏,矢及黄屋,人其谓我何哉“诸将对曰:“无成王之主,不得行周公之事。又恐巨猾之徒,知义兵已定关中,来争形胜,请更思之。”帝乃逡巡,未有报。京兆旧贼帅等,并以家近帝城,不预元従,耻无功,乃各率所部兵,分地逼城而上。帝虑其轻脱失利,辛卯,命二公各将所统兵往为之援。京城东面、南面,陇西公主之。西面、北面,敦煌公主之。城中见而失色,更无他计,惟冀屈突及东都救援而已。甲午,关中群帅等,各请率骁锐登城。二公莫之能止。时帝在春明门外,闻而驰入,舍于罗郭安兴坊以镇之。甲辰,诸军各竞造攻具以临城,帝又未之许。二公及文武所司等固请曰:“太原以来,所过未尝经宿,长驱四塞,罕有不克之城。今至京师,不时早定,玩敌致寇,以挫兵锋,又虑初附之人,私轻太原之兵,无能为也。此机不小,请速部分。”帝曰:“强弩长戟,吾岂不许用之。所冀内外共知,以安天下。斯志不果,此外任诸公従民所欲。然七庙及代王并宗室支戚,不得有一惊犯。”乃下教:“有违此者,罪及三族。”于是诸军各于所部营分角,修攻战之具。云梯竞耸,楼争高,百道齐来,千里并进。绕京竹木,歼于斯矣。十一日丙辰,昧爽,咸自逼城。帝闻而驰往,欲止之而弗及。才至景风门东面,军头雷永吉等已先登而入,守城之人分崩。帝乃遣二公率所统兵,依城外部分,封府库,收图籍,禁掳掠。军人勿杂,勿相惊恐。太仓之外,他无所干。吏民安堵,一如汉初入关故事。代王先在东宫,乃奉迎居于大兴后殿。是日,帝还移营舍于长乐宫浐川上。先是,隋主以枭灭作逆,掘其坟垄而洿其室,阴世师、骨仪等遂以为恒准,乃令京兆郡访帝之五庙茔域所在并发掘焉。帝以此憾之,言必流涕。戊午,收阴世师、骨仪、崔毗伽、李仁政等,并命陇西公斩于朱雀街道,以不従义而又愎焉。余无所问,京邑士女,欢娱道路,华夷观听,相顾欣欣。乃命太常促择吉日,告高庙,定尊位,立代王之礼。文武将佐等议请曰:“天厌隋德,历数在唐。讴歌在路,被于遐迩。兵起晋阳,远定秦雍,百余日间,廓清帝宅。神武之速,此谓若飞。非天启圣,孰能如是昔汉高入关,不即自王,项羽后至,悔无所及。公虽卑以自牧,须安天下。”佥议请依符谶,上尊号。帝愀然改容曰:“举兵之始,本为社稷,社稷有主,孤何敢二刘季不立子婴,所以屈于项羽。孤今尊奉世嫡,复何忧哉“壬戌,乃率百僚,备羽仪法物,具法驾,迎代王即位于大兴殿,时代王十余岁矣。大赦天下,改大业十二年为义宁元年。复天下勿出今年租赋,赐民子孙承后者爵一级。是日,仍遥尊后主为太上皇,与少帝在,不言废也。 卷三起摄政至即真日凡一百八十三日。 义宁元年,冬十一月甲子,少帝以帝为丞相,进封唐王,位在王公上。以武德殿为丞相府,改“教“称“令”。万机百度,礼乐征伐,兵马粮仗,庶绩群官,并责成于相府。惟郊祀天地,四时禘祫奏闻。帝固辞不拜,公卿将佐等请曰:“公负孺子当朝,岂得辞乎摄政公不入相,王室何依临兹大节,义无小让。”帝叹曰:“王家失鹿,遂使孤同老狼。”乃奉诏受册。乙丑,榆林、灵武、五原、平凉、安定诸郡,并举城降。并遣使诣义军请命。于是遣书发使,慰喻巴蜀。丙寅,置丞相府长史已下属官。还以大将军府僚裴寂等依次为之。己卯,以陇西公为唐王世子,改封敦煌公为秦国公,四郎元吉为齐国公。仍改太原留守为镇北府,总统山东诸郡。 十二月,陇西金城郡奴贼薛举等,破贼率唐弼于扶风,自称天子。初,弼遣使诣帝归款,投状扶风郡,而为薛举所围。帝遣援兵往扶风,未至,弼党在郡城外为举所图。弼遂被郡守窦璡所杀。俄而璡及河池郡守萧瑀,相继归京师。于是拜璡为户部尚书、上柱国,封燕国公。瑀拜礼部尚书,封宋公。是月也,屈突通自潼关都尉府欲奔东都,关上刘文静等诸军追而获焉,送之相府。帝见通,舍而礼之,谓曰:“公以清贞奉上,臣道不亏,孤所翘心,惟恨得卿之晚。”通拜款。刘文静等仍定弘农郡及诸县。 义宁二年,春正月,蜀汉及氐羌所在诸郡雄豪并守长等,奉帝书感悦,竞遣子弟献款,络绎而至。所司报答,日有百余,梁、益之间,晏如也。承诏封丞相长史裴寂为魏国公,司马刘文静为鲁国公,赵兴公神通为郑国公,永安公孝基为蜀国公。自余将佐殷开山、刘弘基已下,并以次封开国郡公、县公焉。其日令曰:“李密趑趄巩洛,自许当涂,王城如毁,忧心孔棘。束都危逼,有若倒悬。西人之子,理本奔命,其左右大都督府所统诸军,并宜诫严,以时式遏。有征无战,是谓义师,招谕不従,勿难还也。初年孟月,春作方兴,不夺农时,宜知其速。”于是以世子为左元帅,秦王为右元帅,左右二府诸军十余万众,引于浐水之北。仍以尚书萧瑀为相府司马,刘文静为左元帅府长史,尚书窦璡为掾,殷开山为右元帅府长史司马,又拜屈突通为上柱国,封蒋国公、检校行军左右虞侯事,军士以下僚佐等,皆选知名者为之。帝亲诣军,劳而誓遣之。 二月,涿郡太守罗艺与渔阳、上谷、北平、柳城等郡诸官民,遣使送款。先是,平原贼窦建德聚众数万人,充斥河右、渤海、高阳等郡,大将军府使人张道源所定赵郡、襄国、武安、清河等郡,至是并陷于贼。道源亦随而没焉。建德遂谮称王,自号夏国。又南阳朱粲,众有数万,并好食人,自称可达汗,莫知可达汗之名有何义理,酷害异常。又有贼萧铣起兵于江陵,于是以华阳公郑元璹为太常卿,封沛国公,遣将兵出商山上洛道,定南阳以东诸郡。并遣使人左领军大都督府司兵马元规慰抚安陆及荆襄间。三月,左右二元帅军招谕东都城门不收,李密又不敢西寇。时逼农月,遂奉令旋师宜阳、新安二郡而还。留行军总管史万宝、盛彦师镇宜阳,吕绍宗、任怀镇新安。 少帝以帝功德日懋,天历有归,欲行禅让之礼,乃进帝为相国,加九锡,赐殊物,加殊礼焉。册曰:“于戏,维尔假黄钺、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、录尚书大丞相、新除相国、总百揆唐王、夫乾道贞观,四象所以运行。坤德含弘,万有凭其载育。是以天地交泰,资始由乎圣人。阴阳顺成,总己归其元辅。故能陶甄品物,代彼天工。息四海之群飞,回三灵之掩耀。百揆时序,五典克従。虽伊尹格于皇天,周公光于四表,方斯蔑如也。今将授王典册,其敬听朕命:上天不造,降祸于我国家,高祖弃盛业而升龙,太上释宝图以委御,王室如毁,丧乱弘多,数量道消,时钟代季,郊庙绝主,有若缀旒,则我祖宗之业已坠于地矣。王应休明之运,従兆人之欲,奉七玺于代邸,飞六辔于周京。此乃纲我绝维,有大造于皇家者也。曩者塞表省方,群胡反噬,矢流君侧,围甚平城,沦陷指期,阽危莫恤。王释位同谋,总伐千里。晨炊蓐食,倍道兼行。匈奴远迹,乘舆反正。此则王之功也。历山飞称兵燕赵,妄假名号,河朔响应,山西屯结。王首启戎行,大歼丑类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夷狄贪婪,属犯关塞,驱迫良善,杀略吏人。王鞠旅理兵,卷甲长驾,追奔逐北,扫地无遗。此又王之功也。王威徒党,潜谋逆乱,外交边裔,内聘奸回,实繁有徒,倾覆宗社。王收戮凶渠,罪人斯得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四郊多垒,三辅倒悬,黄巾示宫阙之名,赤眉为园陵之祸。凶荒仍岁,荆棘旅庭。王投袂义举,星言电迈,取霍邑如摧枯,举秦关如反掌。克清河渭,志存匡复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北荒獯鬻,事藉羁縻,比者中原多故,龙堆道绝。王式遏有方,款关请吏,更敦邻睦,复我旧藩。此又王之功也。汾晋地险,逋逃攸聚,山藏川量,负罪稽诛,类马腾之乞活,同严尤之尽赦。王怀柔伏叛,仗信示威,交臂屈膝,申其向化。此又王之功也。河潼转漕,密迩关畿,京坻委积,由来尚矣。群凶据窃,一鼓而崩。此又王之功也。京师危迫,奸臣放命,异一相之居内,同四凶之扇祸。王大誓师旅,兴言感慨,荡清上国,拯厥赘旒,暴市焚尸,并枭元恶。此又王之功也。上天贻爱,莫甚乎人,爰祚圣哲,弼予冲幼,官守司存,社稷有奉,济方割于下垫,烁员光于上参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唐弼凶竖,草窃岐阳,吞噬旧邦,侵逼都鄙。王制以衔策,观其携二,亲离众叛,我尽收之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华阳黑水,控接岷嶓,山川阻深,尽为逋薮。义风所靡,化行江汉。此又王之功也。薛举崇奸,同恶相济,僭拟舆服,滔天泯夏。西土游魂,泰山肆毒。赫斯授律,咸俘丑类。岐陇齐筑京观,汧渭为之不流。此又王之功也。三蜀奥区,一都之会,夷民纷杂,蛮陬荒梗。王发一介之使,降咫尺之书,而灵关洞开,剑阁无隘。此又王之功也。弘农甸服,襟带河陕,鞠为寇场,连城阻乱,长策远振,不征而服。此又王之功也。王有济天下之勋,重之以明德,爰初发迹,肇自鸿阶,峻极比于嵩华,清澜运于溟渤。休兹将圣,道破如仁,在物不失其宜,含灵咸安其所。春生夏长,信及四时。地平天成,义兼得一。总万机之务,因百姓之心,保乂我皇家,弘济乎多难者也。是以济济多士,庶政缉熙,穆穆四时,要荒式序。激清风以厉俗,畅和气以调时。神功侔于造化,积德高于垂象。朕又闻之,先王之宰物也,尊贤尚德,茂赏畴庸。五侯专征,九命作伯,周襄光锡,桓文是膺。大启南阳,以表东海。况乃道冠伊、稷,功高晋、郑。酬勋蔑尔,朕甚惧焉。今晋授相国,以河内、汲郡、清河、武安、魏郡、信都、高阳、平原、赵郡、襄国,通前三十郡,增封唐国。锡兹黑土,苴以白茅。爰定尔邦,用建冢社。昔周邵分陕,咸为保传。毛毕诸侯,入作卿士。内外之任,礼实攸宜。今授相国印绶,唐王玺绂,茅土金兽符第一至第五,竹使符第一至第十。相国礼绝群后,任总所司,朝班彝数,宜以事革,其以相国总百揆,去录尚书之号。上所假黄钺内外都督丞相印绶,又加王九锡,其敬听后命。以主绳纪礼度,哀矜折狱,罔不用情,无或迁志,是用锡王大辂、戎辂各一,玄牡二驷。以王分地敦本,人天是赖,疏爵务农,所宝惟穀。是用锡王衮冕之服,赤舄副焉。以王风雅所被,獯戎咸格,阴阳顺理,遐迩宅心,是用锡王轩悬之乐,六佾之舞。以王翼宣皇道,义声遐畅,三才所运,四海攸归,是用锡王朱户以居。以王登贤命秩,裒德升朝,思帝所难,能官流咏,是用锡王纳陛以登。以王正色持衡,镕范御下,式遏奸宄,荡清华夏,是用锡王武贲之士三百人。以王威同夏日,志厉秋霜,刑厝有期,宽而不漏,是用锡王鈇、钺各一,彤弓一,彤矢百,旅弓十,旅矢千。以王霜露履践,禋祀恭严,天地幽通,孝思至感,是用锡王秬鬯一逌,珪瓒副焉。唐国宜置丞相已下,一遵旧式。往钦哉!祗奉大礼,用膺多福,以光我高祖之休命,可不慎欤!”(侍中陈叔达之词也) 帝私谓元従府僚曰:“少帝今时,可谓吾家所立。本为社稷,上报高祖,冀终隋氏,不失人臣。岂期孺子尚幼,未复明辟,侥幸之徒,讽其假孤名器。安有至尊羽仪,天子之礼,假诸臣下,何以为国孤总朝政,此事不得不知。政由己出,还自锡进。贪天之功,以为己力,孤不欺人,敢欺天也!”群僚等固请曰:“萧何为相国,鲁公用王礼,前贤不让,请以为不疑。”帝曰:“两贤遇周汉之初兴,有大勋于二代。孤属乱离之季世,值隋运之将尽,昏明时异,授受事殊。拟于其伦,实多惭德。然诸公欲孤行魏晋之故事,为豹变之鸿渐,聊为吾子扬榷而陈之。曹、马之兴,不以义举。英雄鼎峙,角逐争衡。无君之人,欲速大位,逼胁孤寡,假诏自媒,因九锡而论功,矜百辟于殊礼,示难进于谦退,思厌塞于群情。故路人咸见其心,有识呼为狐媚。斯皆兆庶不推,讴歌不属者也。宋、齐菆尔,处于江湖,地当汉之一郡,自称尊号,可知必以魏、晋为模楷,习虞、夏而禅让。功微五伯,礼盛二王,于是阿谀希旨之俦,申敦劝于抗矫。饰非轻薄之子,骋让辞而伟毕。未闻桀、纣之胤,禅于殷周之初。従此而言,断可知矣。何轻易天命,以自厚诬。孤每观前史,见斯事迹,未尝不抚掌而笑。嗤彼群迷,明贤所弃。见贤思齐,勿循前弊。”时有启帝者,以为即真之渐,旧事因循,相承作故。帝曰:“孤闻昇天无阶,于何为渐必如来旨,事转成疑。至若河滨仄陋,泗上亭长,令其位次受终,未易享国。所问功德何如,谁云位之大小。以孤堪守关中,能负孺子,见推相国,作镇假王,汉有前踪,不能违众。欲以曹操、司马炎为例,九锡殊物,赐加非宜,不愿拟议,亦耻老瞒同传。”公卿闻帝此旨,寤而厚颜,诣府陈谢。帝又谓之曰:“魏氏以来,革命不少,鸿儒硕学,世有名臣。佐命兴皇,皆行禅代。不量功业之本,惟存揖让之容。上下相蒙,遂为故实。宁有汤、武接于夏、殷,不宪章于尧、舜;晋、魏隔于周、汉,翻祖述于勋、华。且尧之禅舜,二圣继踵。舜因让禹,以明尧哲。示天下为至公,不私己于尊位。故宾虞以后,若脱屣焉。是知非尧不能让舜,非舜不能命禹。商、周德所不逮,有拨乱反正之功。顺天行诛,逆取顺守,咸以至诚兼济,无隐神祗,三五帝王,称兹四圣,英声茂实,飞腾万古。尧、舜不及于□子,让德而称帝。汤武不私于后胤,力取而为王。故道有降差,名有优劣,然立功立德,亦各一时。末叶后来,功德无纪,时逢屯否,拥兵窃命,托云辅政,择立余孽,顽嚣支庶,先被推崇,睿哲英宗,密加夷戮,专权任己,逼令让位。虽欲己同于舜,不觉禅者非尧,贬德于唐、虞,见过于汤、武,岂不悖哉!魏、晋、宋、齐,为感已甚,托言之士,须知得失。”群公退而悦服,私相谓曰:“相王格论,绝后光前,发明典谟,申理誓诰,可谓君子一言,定八代之荣辱矣。“帝又谓所亲曰:“诸人虽复见吾言论,仍自不知至理。吾今一匡天下,三分有二,入关形势,颇似汉高祖。且起军甲子,旗帜已革,如何更于少帝之处,却受九锡而求殊礼。孺子有知,不容肯行此事。既成无识,此乃吾自为之。立身以来,不欺暗室,如何今日,诬罔天听所区别帝王,激扬名理,以惩是古非今之辈,谬相劝逼。“于是惟改丞相府为相府国,而九锡殊礼,并属诸有司。 是月也,宇文化及兼弟智及等,并骁果武贲司马龛、监门郎将裴乾通等,谋同逆,因骁果等欲还,精锐遂夜率之而围江都宫,杀后主于彭城阁。初,骁果兵等苦于久在江都,咸思归叛。至是,炀帝知唐据有西京,过江计定,仍先分骁果往守会稽,诳之云往东吴催米,故化及等因之而作难。于是隋主崩问至,帝乃率文武群贤僚佐,従少帝举哀于大兴后殿。帝哭哀甚,有谏止帝者,帝曰:“吾为人下,丧居何可不哀!然亦恨后主不亡于开皇之末,以延鼎祚耳。”化及等本自因思归之众而行杀逆,及以许公之子为众所推,至是遂僭称尊号,率其同恶欲入关,以李密断成皋,据洛口,乃图北取黎阳仓,従白马津而渡。帝乃遣统军张伦将蒲津以东従兵,往魏郡道招慰化及等,继遣淮安王神通,往定山东诸郡。又募犯罪者数千人,听效力赎罪,并张伦等并是淮安王节度焉。李密闻化及之趣河北,乃分兵遣别将徐世勣等屯黎阳拒守。化及従宛道渡河,绝粮,遂顿于聊城县。淮安王等率众图城,部分失机,行兵不利,退保魏郡。化及众聚聊城,粮无所出。窦建德知其穷蹙,遂攻破之,获化及兼弟智及,责以弑逆,并斩之而徇众。炀帝萧皇后亦没于贼庭。于是江都宫人、美女、珍宝金帛及乎玉玺,并建德有之,不逞之徒,因说建德送萧皇后及宫人等,多赍金帛,重赂突厥,市马而求援。 少帝年未胜衣,不经师傅,长于妇人之手,时事茫然。既知炀帝不存,惟求潜逊。夏四月,诏曰:“天祸隋国,大行太上皇遇盗江都,酷甚望夷,衅深骊北。悯予小子,奄绍丕愆,哀号永感,五情糜溃,仰惟荼毒,仇复靡申,形影相吊,罔知启处。相国唐王,膺期命世,扶危拯溺。自北徂南,东征西伐。总九合于一匡,决百胜于千里。纠率夷夏,大庇氓黎,保乂朕躬,繄王是赖。德侔造化,功格苍旻,兆庶归心,历数斯在。屈人为臣,载违天命。昔在虞夏,揖让相推,苟非重华,谁堪命禹。当今九服崩离,三灵改卜,大运去矣,请避贤路。兆谋布德,顾己莫能,私僮命驾,须归藩国。予本代王,及予而代,天之所废,岂其如是。庶凭稽古之圣,以诛四凶。幸值惟新之恩,预充三恪。雪耻怨于皇祖,守禋祀为孝孙,朝闻夕殒,及泉无恨。今遵故事,逊于旧邸。庶官群后,改事唐朝。宜依前典,趣上尊号。若释重负,感泰兼怀,假手真人,俾除丑逆。济济多士,明知朕意。仍敕有司,凡是表奏,皆不得以闻。” 章表不通,理难再请。欲召公卿议之,渐以启谕。于是文武将佐裴寂等二千人,不谋同辞,并不肯奏诏,乃相率上疏劝进曰:“臣闻天下至公,非一姓之独有,圣人达节,与万物而推移。故五运递兴,百王更王,春兰秋菊,无绝终古。玉疏石记,笔石纷纶;垂统有光,焕乎宝箓。伏惟陛下,资录种德,禀庆至真,固纵惟神,生知乃圣。量包乎宇宙,智周乎品物,群生涂炭,跻之仁寿。逢百六之厄,创业云雷。追三五之踪,财成天地。仲夏之半,龙跃晋阳。孟冬伊始,凤翔灞上。鸿志猬毛之及者,雾委来庭。触柱拔山之大盗,风驰献款。三晋子弟,共獯猃而陪麾。咸秦豪杰,连巴蜀而响应。英声西被,懋德东渐,南谐交趾,北变幽都。躬未戎衣,手不提剑。机务成于雄断,人杰得于才子。威加四海,功出一门,计极万安,战穷百胜。小往大来,算无遗策。时未期月,业倍前王。今古代兴,膺斯拨乱。若兹之举,如兹之速,载籍以来,未之前闻也。臣等诚欢诚喜,顿首顿首,死罪死罪。窃以陛下承家开国,积德累功,世济拟于高阳,缵绪盛于周武。载诞烛神光之异,仪形表玉胜之奇。白雀呈祥,丹书授历。名合天渊,姓符桃李。君尧之国,靡不则天。星纪云周,奉时图始。甲子之旦,不俟而□,起兵西北,势合乘乾。我来自东,位当出震。至八井深水之图谶,唐唐李树之谣歌,固以备在人谣,无德而称者也。且夫体非常之道,立非常之功,实非常之人,有非常之事。不时伫位,人神是武,天命不常,惟德是与。迁虞事夏,抑有前规。臣等敢录旧典,奉上尊号。当今万机旷主,九有困穷,伏愿降鉴回虑,忧世外已,上顺天心,祗膺允执,俯従人愿,屈就乐推。变黎庶于时雍,配上帝于宗祀。勿以王者兼济之功,而为匹夫独美之操。昔之尧佐,咸大天工。绩尤著者,胤飨稷卨,播谷之都,余庆商周。皋陶好生洽人,今兴陛下。盛德有后,其若是乎。四相三王,齐名踵武,千年得一,相继风声,符命所钟,有自来矣。愿纳缙绅凄凄之情,允副亿兆颙颙之望。率土更生,含灵幸甚。臣等诚惶诚恐,昧死以闻。顿首顿首,死罪死罪。” 所司以表章奏闻。帝退所奏表,谓奏者曰:“吾固知如是。”拒而不答。裴寂等进见曰:“昔桀纣虽复不贤,亦各有子,未闻汤武臣辅之。龟镜已见,兹无所疑也。先人有言曰:‘功盖天下者不赏’。陛下欲让至尊而为臣下,恐隋朝不然此事。且臣等唐之将佐,茅士大位,受之唐国。陛下不为唐帝,臣等应须去官。伏愿深思,容臣等有地。”帝笑曰:“裴公何相逼之深,当为审思。”亦未之许。裴寂等又依光武长安同舍人强华奉赤伏符故事,乃奉:“神人太原慧化尼、蜀郡卫元嵩等歌谣诗谶。慧化尼歌词曰:“东海十八子,八井唤三军。手持双白雀,头上戴紫云。”又曰:“丁丑语甲子,深藏入堂裹。何意坐堂裹中央有天子。”又曰:“西北天火照龙山,童子赤光连北斗。童子木上悬白幡,胡兵纷纷满前后。拍手唱堂堂,驱羊向南走。”又曰:“胡兵未济汉不整,治中都护有八井。”又曰:“兴伍伍,仁义行,武德九九得声名。童子木底百丈水,东家井里五色星。我语不可信,问取卫先生。“蜀郡卫元嵩,周天和五年闰十月作诗:“戌亥君臣乱,子丑破城隍,寅卯如欲定,龙蛇伏四方。十八成男子,洪水主刀傍,市朝义归政,人宁俱不荒。人言有恒性,也复道非常。为君好思量,何□□禹汤。桃源花□□,李树起堂堂。只看寅卯岁,深水没黄杨。”未萌之前,谣谶遍于天下,今睹其事,人人皆知之。陛下虽不以介怀,天下信为灵效。特此欲作常人,恐难以免。须上为七庙,下安万民。既膺符命,不得拘文牵旨,违天不祥。裴寂等言之甚切。帝曰:“所以逡巡至于再三者,非徒推让,亦恐群公面谀,退为口实,然汉高云:诸侯王推高于寡人,以为皇帝位,甚便宜于天下之民则可矣。孤亦何能有异之哉!”于是寂等再拜舞蹈,称万岁而出,遂与国子博士丁孝乌等数百人,具礼仪,择良日。以武德元年,岁在戊寅,五月甲子,皇帝即位于太极前殿,设坛于长安城南,柴燎告天,册文曰:“皇帝臣某,敢用玄牡,昭告于皇天后帝。生人以来,树之司牧,睠命所属,谓之大宝。历数不在,罔或偷安。故舜禹至公,揖让而兴虞、夏,汤、武兼济,干戈而有商、周。事乃殊途,功成一致。后之创业,咸取则焉。某承家庆,世禄降祉,曰祖曰考,累功载德。赐履参墟,建侯唐旧,地居戚里,门号公宫,丕绪建基,足为荣矣。但有隋属厌,大业爽德,饥谨师旅,民胥怨咨。谪见咎徵,昭于皇鉴。备闻卑听,所不忍言。某守晋阳,驰心魏阙,授手濡足,拯溺救焚。大举义兵,式宁区宇。惩边荒之辫发,辑兆庶之离心。誓以捐躯,救兹生命。指除丧乱,期之又安。有功继世,无希九五,惟身及子,竭诚尽力,率先锋镝,誓以无二。再蒙弘诱,克济艰难,电扫风驱,廓清大邑。传檄而定峨嵋,拱手而平关陇。西戎即叙,东夷底定。非启非赞,孰能兹速。尊立世嫡,翼奉宗隋,戮力辅政,无亏臣节。值鼎祚云革,天禄将移,讴歌狱讼,聿来唐邸。人神符瑞,辐凑微躬,远近宅心,华夷请命。少帝知神器有适,大运去之,逊位而禅,若隋之初。让德不嗣,群情逼请。六宗阙祀,七政未齐,罪有所归,恐当天谴。请因吉日,克举前典,设坛肆类,祗谒上帝,惠兹下人。翼子谋孙,罔敢愆德,则小则大,无或有违。对越鸿休,伏深惭惧。谨遣太尉公裴寂等,用荐告之礼,瑞册苍璧,秬鬯清酌,芗合芗箕,明粢嘉蔬,禋祀于皇皇后帝。明灵降享,皇帝备羽仪法物,临轩大赦天下,改义宁二年为武德元年。